温病条辨原文和翻译

  • 上传日期:2022-04-10 11:0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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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昔淳于公有言:“人之所病,病病多;医之所病,病方少。”夫病多而方少,未有甚于温病者矣。何也?六气之中,君相两火无论已,风湿与燥无不兼温,惟寒水与温相反,然伤寒者必病热。天下之病孰有多于温病者乎?方书始于仲景。仲景之书专论伤寒,此六气中之一气耳。其中有兼言风者,亦有兼言温者,然所谓风者,寒中之风,所谓温者,寒中之温,以其书本论伤寒也其馀五气,概未之及,是以后世无传焉。虽然,作者谓圣,述者谓明,学者诚能究其文,通其义,化而裁之,推而行之,以治六气可也,以治内伤可也。亡如世鲜知十之才士,以阙如为耻,不能举一反三,惟务按图索骥。

  译文

  过去淳于公说:“人们担忧的问题,是担忧疾病多;医生们担忧的问题,是担忧治病的方法少。”疾病多但是治病的方法少,没有超过温病的了。什么原因呢?六气当中,君火、相火不用说了,风、湿和燥没有不同时具有温,只是寒同温相反,然而被寒邪伤害的人必定患热证。天下的病哪有比温病更多的病呢?记载和论述方剂的书从张仲景开始。张仲景的书专门论述伤寒,这只是六气当中的一气啊。其中有同时说到风的,也有同时说到温的,可是讲的风,是寒中的风,讲的温,是寒中的温,因为他的书本来论述伤寒啊。其馀五气,一概没有涉及,因此后代不传了。即使这样,但是创作的人叫做圣人,阐述的人叫做贤明的人,学习的人如果彻底推求他们的文章,通晓他们的文义,变化它们,奉行它们,用它们治疗六气造成的疾病是可以的,用它们治疗内伤也是行的。无奈社会上缺少善于触类旁通的有才识的医生,—般人认为缺漏可耻,不能举—反三,只求按照图样寻找好马般地就伤寒而论伤寒。

  从王叔和以以下,大约都用治伤寒的方法疗六气造成的疾病,这好比用细葛布挡风,指鹿为马,到治疗时立即失败,也知道他们的医术粗疏了。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就仍旧袭用原来的方剂,稍微改变药味,冲和、解肌等方剂就纷纷地编录到陶华的《伤寒六书》出现,于是竟然用臆造的治伤寒的方法疗六气造成的所有疾病,不仅仅对张仲景没有讲到的内容未能创发新的义理,就连张仲景已写定的书也都遭到了窜改。社会上的普通人喜欢《伤寒六书》内容浅近,共同尊崇它,人民的祸害就频繁了。又有一个名叫吴又可的,编著《瘟疫论》,其中的方剂本来是治疗—个时期发生的时疫病的,但是社会上的人错误地用它治疗每年一定季节出现的温热病门最后像方中行、喻嘉言诸医家,虽然把温病排列在伤寒之外,但是治疗方法则最终没有离开伤寒之中。只有金朝刘完素先生特别通晓热病,超出各家,编著的《河间六书》分上中下三焦论述治疗,而不墨守六经,近似暗室一灯,中流一柱。可惜他为人敦厚而缺乏辞采,他的论述简略而不通达,他的方剂有时也驳杂而不纯粹。继承他的人又不能阐明其中的含义,弥补其中的疏漏。像张景岳这一流学习医道的下等医生,正在责怪他而且诋毁他。于是他的学术不能显明,他的主张不能推行。社会上的平庸医生遇到温热病,就没有不首先发汗解表,用消积导滞法搀杂,接着就猛用攻下法或者乱用温补法,轻病因为这个缘故而加重,重病因为这个缘故而死亡。如果侥幸不死就吹嘘是自己的功劳,造成死亡便闭口不说是自己的过失,即使病人也只知道重病难以挽救,却不了解药物杀人。父亲把这一套方法传给儿子,老师把这一套方法授与学生,整个社会同一风气,牢不可破。肺腑不能说话,冤鬼深夜号哭,两千多年,大略相同,令人感慨不已!

  我朝政治和协,学术昌明,著名的医家一批批地出现,都知道从《灵枢》、《素问》探求医学的本源,向张仲景的著作求教。自从苏州人叶天士先生《温病论》、《温病续论》出现,然后依照温病的名称求取温病的内容。喜爱学习的医生都知道趋向正道,但是贪求常规的医生仍旧各自认为老师的学说正确,厌恶听取高明的理论。那些技术不高明的医生又只稍微了解—些粗浅的内容,不能明白精辟的含义,在医疗实践中运用它,很少能取得满意的疗效。我的朋友吴鞠通先生怀有救世的抱负,具有超人的智慧,酷爱学习,从不满足,研究医理力求精深,立下高尚志向,仰慕古代名医,虚怀若谷,效法各家。他担忧这·个社会对温病蒙昧不清,于是传述前代医家的可为法式的语言,抒发平生的心得,穷尽温病的源流,·写成这部书。但是仍旧不敢自信,同时顾虑社会上的人也不相信这部书,因此在书箱里收藏的时间很久。我认为学者的心本来没有自信的时候,可是因为天下有非常多种温病,却竟然没有对付、温病的方法,幸运地获得了这个方法,就应当赶快拿出来使它公开,比如拯救被水淹、被火烧的人,难道还等待整理帽子束结头发吗?况且人们的心理没有不同,高明的医学理论不会与世隔绝,这部书一旦出现,扬子云那样内行的人必定很快遇到,并且将有阐明其中的主旨,弥补其十的疏漏,使遭受瘟疫的人都有登上长寿境域的可能。这是天下后代的幸运,也是吴先生的愿望啊。《折杨皇菩》这类通俗的歌曲,人们都能领会,张嘴而笑,《阳春白雪》这类高雅的歌曲,能跟着唱和的却只有几个人,从古如此。了解我或者责备我,完全听凭当代的社会舆论,难道不好吗?吴先生认为我的话正确,于是共同讨论评定后交付刊印。

  嘉庆十七年八月月半后,同乡愚弟汪廷珍恭敬地作序。